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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是这两点?”

“是啊!就是这两点。”杨乃武答说,“除此以外,就是妄想了。”

这表明了他的本心,并无任何想与小白菜重续旧情的打算。詹善政觉得有此表示,事情比较好办了。

“姐夫,”他说,“我是怕她还存着什么妄想。”

詹善政在想,事情很明白地摆在那里,杨乃武与小白菜都渴望着有个面对面尽情一吐衷曲的机会。这倒不是为了对方,是为了自己。这场牵缠三载的冤狱,其中曲折变化,波诡云谲,当事的双方,性命呼吸,祸福不测,当然会将事情的起始,得罪的由来,外间的谈论,想了又想,有许多大惑不解之处,也有许多绝难甘心之处,更有许多失悔不安之处,积在心头,郁闷不堪。如今有了得以印证破解的可能,却仍旧如坠五里雾中,这是件无论如何不能忍受的事!

如果让他们见一面,彻底说明以后,继之以抱头痛哭,一切委屈都从滚滚热泪中倾泻净尽,胸怀一宽,重新挺起胸膛来做人,这是一件好事。而在杨乃武,这一点尤其重要,因为今后他能不能振作起来,就看他胸头的这个“痞块”,能不能完全消除。

从另一方面来想,倘或多方防范,不让他们有任何通音问及见面的机会,一时当然也可以办到。不过,人之欲望,越压制越高涨,小白菜也许无法可想,而杨乃武不能说连想见她一面的能耐都没有。果然得以私下相见,心境不同,反而由怜生爱,在感情上,激起难平伏的波澜,这后果就堪虞了。

这样想着,他认为安排杨乃武与小白菜见面这件事,不是不能考虑的,而所要考虑的是两件事:

第一,应该不应该瞒住姐姐?詹善政心想,隐瞒有隐瞒的好处,说明白有说明白的好处。同胞手足,深知性情,他姐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,但这一次所受的刺激太大,也许会认为小白菜是“祸水”,离得她越远越好。这样,瞒住她就会省却好多麻烦,就怕以后她发觉了,有所怪罪,反难解释。

第二,见面之后,杨乃武能以理智自持,不会再作茧自缚,是詹善政所信得过的,不能把握的是小白菜的想法。此刻,她似乎万念俱灰,心如槁木,但一见了面,勾起旧情,槁木复燃,便成烈焰。

这一点却不可不防。

于是,他问杨乃武:“姐夫,你看她现在是怎么个想法?如果一见了面,会不会哭哭啼啼,缠住你不放?”

这话问得杨乃武大感意外,“我不知道。”他直觉地回答,“不过,这是双方面的事。”

“意思是说,她想缠你,你可以不理。”

“我会劝她。”

“劝不听呢?”

“那,”杨乃武断然决然地说,“只有不理她!”

“这一来不是就有麻烦了吗?”

一句话问得杨乃武哑口无言,好半晌,叹口气说:“唉!算了!‘以前种种,譬如昨日!’”

就在这紧要关头上,谈话突然中断,因为杨太太带着沈妈回来了。接着,客栈的伙计,送进来好些箩筐纸包,都是杨太太备办了带回余杭送人的土产。

“我想起件事,”杨太太说,“这场官司,多亏我们浙江京官帮忙,虽然挨家去道谢过了,还嫌太简慢。你们看,是不是要请桌酒?”

一听这话,杨乃武先就有了怯意,他本来就大不喜欢酒食征逐的应酬,如今因为与小白菜这段恋情在内,深怕有人问起,难以应付。不过妻子的话,很合道理,不便反对,只能寄望于詹善政设法打消此议。

杨乃武不作声,詹善政便懂他的意思了。不过,他觉得这桌酒也实在省不得,当初同乡京官所帮的忙,确实不小,应有比较隆重的致谢方式。至于杨乃武不愿露面,亦不要紧,可以另外请人出面,代做主人。

主客身份不侔,不便贸然相邀,托一位有身份而与主人关系较深的代为发帖邀客,原是通行的办法。

所以詹善政的主意,立即为杨太太所接受,就责成詹善政去安排。

“事情要做就要快。”杨太太说,“我们快动身了,早请早了一件事。”

“好!”詹善政说,“我先跟仁钱会馆的赵司事去商量。”

一到仁钱会馆,赵司事迎上来说:“来得正好,来得正好!沈媒婆要走了。”

“噢,”詹善政问,“哪一天?”

“后天。”赵司事说,“本来刘老太太早就预备好了,为的是要等一条熟人的船,比较放心。这条船原说半个月以后才到,哪知提前到了。后天又是长行的好日子,所以临时决定早走。”

“这么快!”詹善政心里在想,杨乃武想跟小白菜见面的愿望,终于落空了。

“詹兄,”赵司事又说,“还有件事要告诉你。刘老太太跟我说,希望跟你见见面,有两句话交代。”

“噢!”詹善政大出意外,而且相当困惑,“我跟刘家素昧平生,毫无关系,会有什么话交代我?”

“本来没有关系,因为沈媒婆跟小白菜,本来该你送回去,现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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